卢修斯也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经过前段时间的重重险境，死里逃生之后，如今再次重逢，他们感觉距离拉近了不少，也彼此都放得开了些。

    卢修斯说：“再后来他们就下山了，全都走了，我们安全了。”

    阿娜达想笑却笑不出。

    按照独眼老人描述的情景，恐怕他俩纠缠着一路滚下山坡的时候，马萨耶斯调整了自己的姿势，把受到的大半伤害都转嫁到了她的身体上。一想到自己面对这个大仇敌却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，不得不为之气夺。

    她有心向他们说出实情，话到嘴边又吞回肚里。

    独眼老人的叮咛还在耳边回响：“别告诉他们我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天晚了，睡吧，”她淡淡地说。

    篝火跳动着，山间的雾气渐渐浓了。

    阿娜达裹着熊皮，刚刚躺好，合上眼睛，就察觉到伊列拉提凑到了身边。

    伊列拉提小心翼翼地挨着她躺下，努力只让后背沾到一点熊皮的毛针，仿佛尝试着少少地汲取一丝温暖。

    亚述少女的动作放得轻得不能再轻，唯恐惊扰了她。

    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塞着阿娜达的心里，令她胸口发涨，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她二话不说，张开了熊皮，轻轻盖住伊列拉提。

    伊列拉提虽然伤得不重，却也失了不少血，体温有些过低。当亚述少女冰凉的皮肤碰到她的身子，阿娜达不由打了个冷颤。

    她这才想起，皮毛下的自己是全身赤裸的。

    亚述少女感觉到了阿娜达的冷颤，仿佛觉得自己闯了祸，畏惧地动了动，似乎有些不安。

    下一秒，她惊讶地发现，自己被拥入了一处柔软和火热的怀抱。

    在熊皮堆下面，庞大的母狮子用修长的肢体环住她伤痕累累的身躯，以自己澎湃炽热的血流和心跳包围着她。

    她向她耳语：“好些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真暖和，”亚述少女哽咽，“很久……没这么暖和了。”

    不，真正暖和的是你。

    她想这样回答，但最终没有说出口。拥抱着少女，那是久违的家的温度。这让她心情宁静，刚刚经历的失败也没那么苦涩了。

    伊列拉提的体力实在太弱了，不一会儿就在母狮子宽阔的胸怀里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夜深了。

    天地一片漆黑，只有一点火焰，在山间微弱地跳跃。四周万籁俱寂，只有潺潺的流水声，卢修斯听着就觉得寒冷。

    他独自在火堆旁边坐着，哆哆嗦嗦地蜷缩成一团，不无羡慕地看着旁边的两个人。

    火光映红了毛茸茸的熊皮堆，也映红了两张相互依偎的脸庞。

    万般无奈之下，他只好拉起长衣，小心翼翼地向熊皮堆凑了凑。

    只是身体才动，黄玉似的眼眸就睁开了，直直地望着他。

    卢修斯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入夜了，山里实在是太冷了，”他哀求，“能不能也借给我一点地方，一点点就好？明天白天，我还要背小野马走路呢……我要是病倒了，你们还得照顾我，那就太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黄玉似的眼眸看着他，不言不语。

    卢修斯苦笑，只好慢慢挪回了原位。

    这时她却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到我背后，”她说，“背对着我钻进来，别转身，别往我身上贴，也别脱衣服。”

    卢修斯如临大赦，连忙从命。

    骤然从寒冷的山间空气进入了熊皮堆里这个火热的环境，卢修斯不禁打了个哆嗦。

    接着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头，自己和阿娜达之间，似乎隔着一把硬邦邦的冷东西，又冷又硌。

    “这是……王者之剑？”

    他失声说：“你什么时候把它提进熊皮里的？”

    她懒得回答。

    他尽量远离那金属的冰冷，裹着熊皮舒适地叹了口气：“原来你早就打算让我进来了。谢谢。”

    她一言不发，背后传来的只有亚述少女的细微鼾声。

    “有件事，我必须向你坦白，”他说，“我一直想征服你，做你的主人。伊列拉提其实是我计划的一部分。

    “还记得咱们刚见面的时候吗？那时候的你真把我吓坏了。强大，冷酷，无畏。那时候我就想，造物主究竟是用怎样的双手，才塑造出如此狂野的美。和你相比，我实在是太弱了。所以我想征服你的心灵，或许这样就能证明我很强大。

    “但是后来我发现，我拿你没办法，你什么都不在乎。既不能收买，也不能折服——你坠山的时候，伊列拉提曾经跟我说过很多，她说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山之神母的园林，而那些怪影就是恩齐都。你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吗？它们算什么恩齐都，你才是恩齐都——你就像林中的野兽，山间的精灵，唯独不像人。我曾经几乎绝望了，要怎么才能征服一个没有人心的东西呢？

    “所以当我发现，你在翡翠狮厅取得角斗胜利，却没有杀死伊列拉提的时候，就在想，